【原文】
重為輕根,靜為躁君。
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,雖有榮觀,燕處超然。
奈何萬乘之主,而以身輕天下?
輕則失根,躁則失君。
【解析】
「輕之於重」與「躁之於靜」似是相對,然「重為輕根,靜為躁君」所揭卻有主從利害關係。重心位居下層之建築,因有穩重之基方能歷經千年而屹立不搖。一缸擾動濁水,止靜不動亦終能沈澱澄清。而人若能持靜謀定而後動,必將事半功倍。此外,穩重能免於躁動,靜寡則不易輕浮,故重、輕、靜、躁之間亦存有前後因果關係。
李耳以強烈對比,引伸「君子」與「萬乘之主」之差異,文中「榮觀」與「燕處」為整篇關鍵,對照當時輔政重臣與歷史背景,「君子」喻指三公之一「太保姬奭(召公)」,召公名列周初四聖之一,輔佐文、武、成、康四王,為西周王朝之創建與盛世有其重要貢獻。李耳以穩重靜寡隱喻召公德行,足以看出李耳對其之評價。
全文簡譯為:穩重為輕浮之基,靜寡為躁動之主。如召公德行之君子,尋常間展現之舉止,猶如載重馬車般沉靜穩重,雖被賦予位高權重之職,依然秉持超然中立,令燕國免於捲入王室鬥爭之內。然周初不乏諸侯,不滿足於擁萬馬之盛、凌萬人之尊,覬覦九州之鼎,枉顧社稷及百姓安危。如此輕率之舉喪失了道軌根基,其躁動行徑亦違悖了禮制朝綱,終將自招禍害。
道家崇尚自然,推崇坤道,坤為大地之母,尊承天施厚德載物,寧靜寡言潛移默化,謙卑不亢順勢而為,不爭不居超然豁達,重與靜之善性即為坤道之展現。重、靜為陰為柔,輕、動為陽為剛,亦是「以靜制動,柔能剋剛。」所含之意。
【現代觀點】
絕對之政治權力使人腐敗,鮮少人能處之泰然,上位者總是赤裸地為維護自身權位利益,枉顧國家安危,不惜結黨惡鬥剷除異己。政黨政治亦已沉淪,無視社會觀感與民生所需,僅為黨派選舉及一己之私而輕浮躁進,其不僅葬送自身仕途,也泯滅了青年對未來的希望。
「輕浮躁動」已然為當今世人通病,而衍生凡事要求立竿見影的「速食文化」。在朝為政者好大喜功,急於表現草率決策,影響百姓福祉與社稷發展;企業者為求業績及利潤,囤貨居奇或削價競爭,喪失良性競爭與提升品質的經營能力;學子力求高分囫圇吞棗,揠苗助長的補惡、填鴨,縱有短暫佳績,却偏離教育本質,難以培養「思考」與「創造」能力,為人們淺盤式思維之肇因。
「穩重」屬行為的舉止得體,而「靜寡」則為心靈的超然平衡,當心處於沈靜寂然,方能不受物質、權利慾望所蒙蔽,並認清自我價值,透徹世間事物本質,明瞭歷史來龍去脈。「靜」甚能接受宇宙不絕之源能,提升智能及慧根,擴展心靈視野。故「靜」是唯一的心靈良藥,令人獲得真正的寧靜、放鬆與自我修復,這即是現代人益發重視「靜坐養生」之因。